难忘孩童时代
少年时期的罗益辉
罗益辉与妻子
罗益辉回泰国探亲时,与亲友相聚。
我们就要回到祖国啦!
罗益辉/口述 连传芳/撰文
罗益辉,男,泰国归侨,现年77岁,退休前供职于泰宁县物价局。
闲暇之余,常常忆起在泰国的少年时代。欲继续深入回忆,却发现思路不清,仅存片段。但每次路过裁缝店或者服装厂,儿时在泰国家中的裁缝店又在脑际浮现。
曼谷唐人街有父亲的裁缝铺
我的祖籍是广东揭阳,父亲于上个世纪初随乡亲下南洋闯荡。初到泰国时,18岁的父亲在一家裁缝店里打短工,后来成为一名小裁缝。在裁缝店里打了几年工后,父亲有了一点积蓄,在曼谷唐人街附近耀华路与蛇龙军路之间,租下一个店面,做起了生意。1922年,30岁的父亲与一个泰国出生的华裔姑娘喜结连理。
1937年,我出生在曼谷唐人街附近家里。在我记忆里,泰国地处热带地区,那里四季炎热,雨水充沛,民风朴实,父母在唐人街上开了家裁缝店,我们一家在那安居乐业。唐人街附近耀华路与蛇龙军路之间有很多华人开的裁缝店,店主有男有女,他们操各地方言互相来往,听说很多还是父亲同乡。华人开的裁缝店门口旁都有宽敞的玻璃窗。这些华人裁缝的手艺都不错。
记得幼年时的我,几乎天天在自家铺子门口瞎转悠,铺子左面挂着做好的成衣;右面有长长宽宽的木板支起来的案子,案子上靠墙堆叠着各种各样的衣料,剩余的空间被父亲用来裁剪那些衣料。父亲为客人量好尺寸,选好样子,管裁剪的师傅就写下单子,和客人商量好来取衣服的日子。铺子后半部分是操作间,放着几台缝纫机,还有几个熨斗。我经常看见父亲用熨斗在一个熨衣架上细心烫平衣服的接缝。成衣刚做好,都要用冒着水蒸汽的熨斗来整形。后来,父亲主要承接泰国曼谷寺庙和军队的服装生意。从那以后,小小的裁缝铺像一家有流水线的工厂,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齐上阵,一件件泰国和尚袈裟或军衣就在家人们忙碌的手中诞生,过程井井有条,分工十分明确,大大节省了时间,从裁剪、缝纫、整理到定形大致都由不同的人来完成,一般一天可以做好几十件。
上小学前,我经常和附近的华人小伙伴一起玩耍,常在地形复杂的唐人街上玩捉迷藏。我的父亲主要负责裁剪,他是一位开朗乐观的人,常常挂着一条宽大的围裙,用画粉在布料上来回做记号。我们跑来跑去玩捉迷藏的时候,经常跑到他身边,他似乎总是那么忙忙碌碌,说些我听不懂的话,麻利地用剪刀左一下,右一下,几分钟就会剪出一条裤子,再几分钟又剪出了一件上衣。年幼的我在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时,我一直认为父亲的手好神奇。有一次,无意当中发现父亲的手长有厚茧子,就在大拇指和食指间,那是剪刀磨的缘故。
弄坏了缝纫机
在家人的熏陶下,我对做衣服也产生兴趣,经常跃跃欲试。我一直认为自己也有一点点做衣服的天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实际操作一下,直到有一天,家人没在家,而我又实在无聊得不行,终于,我找了其中的一架缝纫机去打发时间。我在柜子里随便找了一块碎布,觉得自己应该要把它缝成一个包包,在脑袋里构思好了要怎么样做之后,我就坐到了机器前。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是,经常见家人干活,所以,我对程序还是相当熟悉的。穿针引线,扶手转轮,准备工作就绪之后,我把布放在针下面,有模有样的学着踩了。刚开始,非常顺利,但是,没踩多久,针下去却起不来,应该是线绞在一起了,踩也踩不动,针又出不来。当时,我吓懵了,万一弄坏了,那可是父亲赚钱的工具啊,他非骂我不可。于是,我就一个劲地用力扯,只听“嘭”的一声,针出来了,但是,却只有一截,针头断在里面了。这下我可真慌了,等着挨父亲的训。父亲回家后,没有骂我,三下五除二就把弄坏了的缝纫机修好了。就是严厉地警告我,以后不能乱玩缝纫机。
念了私塾又念小学
7岁那年,我到离家不远的私塾去上学。我清楚地记得,老师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先生。教室就设在他家里,客厅里摆放一张大桌子,旁边放着几张长条凳,我们十来个学生围桌而坐。老先生手执板子,谁不听话就用板子打手心。我清楚记得,老先生给我上的第一堂课的内容是:“来来来,来上学,去去去,去游戏。”后来,几乎天天教我们写毛笔字和描红。记忆尤其深刻的是,谁要是早去学堂,就要帮先生倒尿壶。当时,老先生将我们大小不一的同学分为两个小组,虽然只上半天学,但学费并不便宜。也许当时在泰国的华人中,知识分子并不多。
我在私塾读了近一年时间,便到离我家一两百步的育青小学就读。在育青小学,我平生第一次穿上了校服,学会了唱歌。之后,我又转到建国学校去上学。在这所学校,我与我的外甥(我大姐第三儿子)在同一个班级。外甥与我年纪相仿、臭气相投,终日粘在一起四处玩耍,还经常坐校车到曼谷的“皇家田”广场去打羽毛球、乒乓球。
偷渡回国
1947年,年迈的父亲有叶落归根的想法,想带着一位哥哥回老家颐养天年。我知道后,也吵着要回国读书,父亲没有办法,在没有办手续的情况下带着我偷渡回国。我清楚地记得,在开船之前,我已经提前躲进甲板底下的船仓两天了。船仓空气浑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货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我在里面昏睡了好几天,等轮船离开码头几百海里之后我才出来。
在海上颠簸了12天后,我回到了广东丰顺县。我在老家继续读小学四年级,1956年考上昆明有色金属工业学校,期间我思想比较进步,荣幸地成为侨生代表,列席了1957年4月29日召开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云南省第一届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在会上作了题为《回国后的观感》的发言。后来以《作为祖国的儿女是多么幸福啊》为题发表在《云南日报》上。
从昆明有色金属工业学校毕业后,我来到福建冶金厅报到。先后被分配到到永安西洋、龙岩马坑、漳平潘洛铁矿等地工作。1963年,矿山下马,我服从组织分配,来到泰宁县工作,先后在泰宁县供销、县计委、县物资委等部门工作。1997年,从泰宁县物价局退休。
回忆孩童时代的趣事,时间在抚今追昔中慢慢流淌,我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环境中,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