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台合作开发乡村旅游的“嵩口样本”

本地夯土工匠参与鹤型路修复（嵩口镇供图）

     探析福建旅游产业发展之六：闽台合作开发乡村旅游的“嵩口样本”

    新华网福州9月19日电（记者 张志滨）近年来，5支来自台湾的旅游开发团队先后与福建11个乡村“结对子”，为福建乡村旅游发展“出点子”，其中，嵩口将作为闽台乡村旅游开发合作典型，向全省乡村推广“嵩口模式”，介绍古镇活化的新做法与新成效。嵩口之所以能够成为闽台合作开发乡村旅游的样本，源于去年4月，一支台湾文创团队的进驻，让千年古镇旅游发展注入“台湾基因”，古镇文化一下子活了起来。    

    千年古镇嵩口，地处永泰县西南部，距福建省会福州将近一百公里，是福建第三个、福州唯一的国家级历史文化名镇。嵩口镇3.2万人，大多数年轻人外出谋生，镇里剩下的多是妇女、儿童、老人。

    古镇保护活化，首先要解决人的问题。台湾“打开联合”团队进驻嵩口的第一步，就是开展核心区排水排污系统、街巷整治、改厕工程、农贸市场改造等项目，提高居民生活质量。

    “一些古镇建设把原著民全部移走，我们则要留住原著民。”吴婧是负责嵩口古镇开发的“打开联合”团队的主要成员。在她看来，没有嵩口原著民，就不再是嵩口古镇，嵩口要发展，还要吸引年轻的、有文化、有创意的嵩口人“回归”。

    和嵩口镇沟通后，“打开联合”团队提出：动员他们回来为家乡做贡献，并通过升级传统农村产业和发展旅游产业解决他们回来后的生存出路。

    现在，虽然古镇修复刚起步，但已有20多位年轻嵩口籍的画家、在外经商人员、刚毕业大学生等回乡创业。

    40岁的陈兴就是其中的代表，早年出门打工的陈兴，经多年打拼，在北京经营金银首饰，得知老家嵩口在建设，他回来开起“中山一号”特产店，做土特产、草药等线上线下营销。他说，“家门口既可以赚钱，还能带动老乡致富。”

    要做大旅游，就得吸引外来人口、吸收外来文化，尤其是专业人才，福州闽侯县孔元村曾在这方面吃了“苦头”。

    此前在福州闽侯孔元村担任第一村支书的潘小平介绍，孔元村去年开展花海、亲子游等小项目，旅游合作社成员由村民和村干部临时组成，“火了好一阵子，但今年变得萧条了，孔元村需要专业的团队，深挖特色产品。”

    吴婧所在的“打开联合”团队很重视这一问题。千年古镇最有价值的正是千年文化底蕴，嵩口将引进人才，深挖本土文化，特别是引进台湾的青年创客，以及福州、厦门等地的艺术家，一起来嵩口古镇创作。

台湾青年在嵩口经营的奶茶店（嵩口镇供图）

    “活化”历史　为村民创富

    留住原著民、嵩口人“回归”后，嵩口人气更足，也比往日更热闹了。但吴婧发现，“打开联合”团队制定的古镇活化的理念和老百姓观念碰撞越来越多，特别是在面对古镇历史方面。

    “我们想极力保住古镇历史资源，某些老百姓却希望尽快抛弃过去。”吴婧发现，老房子、老街道等老的“东西”，在某些老百姓心里仍保留着当年贫穷的印记，这也是闽台两地在开发古镇中的最大差异。

    吴婧讲了一个经历，嵩口镇里一家剧院改造，整体是想保存各种文化痕迹的细节，但一名修缮师傅在看到墙上一些前人留下的壁画时，不经意间就直接用白灰抹去了，追悔莫及。

    挖掘和整理古镇文化，迫在眉睫。

    每隔1天，“打开联合”团队都会整理出15页左右的古镇保存活化细案，嵩口为此还专门组织人员，对古建筑历史、人文文化、传统工艺、饮食文化、民俗风情、现有旅游要素等进行调查整理，并且一一建立档案。

    但是，光靠政府保护很难解决根本问题，关键要从老百姓的源头上破解。

    吴婧对此总结称：一方面，要让老百姓有参与感，成为经营和照顾房子的主人；另一方面，则要让老百姓能享受到古镇保护带来的财富。

    嵩口采取的是群众集资与政府补助相结合的方式，通过发动群众集资、政府补助和群众自修房屋、政府修建公共设施的办法，对古民居进行修缮。

    同时，嵩口引导群众保护和管理好老房子，介绍古镇旅游实施方案，尤其是游客带来的经济效益，让群众形成共识：古民居越老、保护得越好越赚钱。

    家住古镇的林荣东，最初坚决不同意把水泥墙扒了换回土浆墙，他认为，要修只能贴瓷砖。经过几轮“拉锯”沟通后，林荣东主动把围墙改成传统草浆粉刷，他说，“原来觉得越时髦越好，现在发现保持老祖宗留下的样子更值钱。”

    精打细算 花少钱多做事

    做好基础设施建设要花钱，引进人才要花钱，保护古镇历史文化还是离不开资金支持……钱，是不少开发乡村旅游负责人最头疼的难题。

    宁德市唯一入选“闽台乡村旅游试验基地”的小白鹭村村主任林炳生说，道路硬化、路灯亮化、立面改造等基础设施建设，一动工就要几十万元，“有时候就让工程队先做，等有钱了再还，实在不行，就暂停工程。”

    林炳生坦言，小白鹭村的地很多，但资金困难，导致基础设施不健全，投资项目就很难在村里落地。

    怎样花少钱、多做事？让吴婧颇感自豪的是，因为缺钱，嵩口摸索出“精打细算”的旅游发展路子，“省钱，效率高，对压缩政府成本和发展本地特色都有帮助。”

    首先是“针灸式疗法”。嵩口镇只有两三千万资金，没办法一次性做好所有基础设施，更不敢大拆大建。为节省开支，嵩口先在古镇中选取32个节点，像针灸一样做好节点上的改造，再一一打通至全线，形成“节点式整治、针灸式疗法、渐进式推进”的模式。

    其次是“活化老技艺”。古镇招投标标准很高，动辄花费几十上百万元。嵩口掌握夯土、木工、切石头等手艺的老工匠不少，为省钱，嵩口把当地老工匠组织起来，夯土墙的老工匠一天350元、小工100元……最终，原计划要花费近百万元的工程项目，只花十多万就完工。而且，老工匠的技艺也得到了传承。

    再则就是“就地取材”。因为缺钱，当村里道路需要铺鹅卵石时，没法从外面运来，嵩口镇就组织村民到大樟溪里挑鹅卵石；因为缺钱，一些需要顶墙的工具，老百姓就拿破木头顶。

    “用最少的钱做，既能融合古镇环境，也是最好的投资。”吴婧说。

    古镇复兴引领传统产业升级

    解决资金的问题，单靠“精打细算”可不够，关键还在于“开源”、在于“造血”。因此，古镇的产业发展必须同步提上议事日程。

    据嵩口镇镇长鲍瑞坊介绍，嵩口是永泰的李果大镇、农业大镇、林业大镇，但永泰农村普遍存在村落空心化、产业空心化等现象，导致大量耕地、房屋和自然资源闲置。

    资源闲置不仅是永泰的难题。南平市建阳清新考亭旅游公司原总经理李玮说，建阳也遇到农村资源闲置难题，当地的台湾旅游开发团队建议是发展个性化的农家乐、驿站、民宿，并将“考亭书院”的朱熹文化元素融入其中。

    古镇嵩口，又该怎么做？升级古镇的传统产业，势在必行。

    有个典型的例子。当地一村主任养鸡赚钱，另一个退伍兵回乡后，经镇政府建议养了50多只孔雀。意想不到的是，和村长一样，他给孔雀搭的棚子和鸡窝一样，并且靠吃孔雀肉、卖孔雀蛋赚钱。

    在吴婧看来，首先，孔雀园、李果园、草莓园等传统产业都有待升级，嵩口还有很多家庭作坊，升级成功后很容易开辟出新市场。同时，以大樟溪的水为中心的制酒业等，也大有文章可做。

    其次，升级传统产业离不开政府扶持。嵩口镇将把产业纳入美丽乡村建设，围绕古镇旅游做好每个乡村的旅游配套，为游客到乡村旅游提供方便。

    更被人看好的是古镇复兴将带来的新产业。

    鲍瑞坊希望，古镇在改造过程中种下创业的种子，让台湾文创团队培养一批本地年轻人店主，等台湾文创团队离开后，能留下一支有经验的创业队伍。

    吴婧所在的团队正在努力。除培养地方导游外，嵩口把旧政府办公楼、中山村部和宴魁厝交给他们做试点，包括成立工作室、组织传统工艺培训，进行农家乐、民宿示范点、伴手礼、地方手工艺品、土特产品研发等。

    眼下，“打开联合”团队在古镇内试运行了一家咖啡屋，不少人常到店里坐着喝喝咖啡、聊聊生意，尤其是到了夜里，咖啡屋成为老百姓休闲的好去处。

    “古镇开发才开始，文化内涵和价值有待深挖，”吴婧坦言，“进驻企业如何挖掘盈利点等条件都还不明显，希望政府在政策、资源方面给予更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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