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日报》：检察长在办案一线

对重大职务犯罪敢不敢一查到底，遇到困难和阻力时，能不能攻坚克难，检察长的态度、决心和以上率下的行动是关键。福建省福州市两级检察院检察长靠前指挥办案，出面协调，以自身的表率作用，把干警的心思和精力凝聚到抓办案、办大案、办好案上来，用办案的实际成效取信于民。

第一站

敢办案

以督办、交办、提办、参办方式，深挖细查重大职务犯罪案件。福州市检察院检察长、分管副检察长在一线研究侦查策略、破解办案难题，连江县检察院女检察长千里取证、参与预审。

打开突破口

【福州市检察院】

“好吧，我认罪，我说……”面对福州市检察院检察长叶燕培，面对办案干警出示的大量证据，犯罪嫌疑人王某心理防线全线崩溃，一口气交代了自己在任福建省某研究所所长期间贪污公款近百万元的犯罪事实。这是福州市检察机关检察长领衔查办职务犯罪案件的成功案例之一。

在福州，查办职务犯罪案件，两级检察机关形成了检察长带头办案、靠前指挥的共识，对大案要案直接参与侦查方案的制订并讯问犯罪嫌疑人。检察长带头办案，营造“想办案、敢办案、善办案、办好案”的氛围。

今年3月，群众举报福建省某研究所所长王某通过少开销售发票、少报销售收入的方式贪污巨款。收到举报线索后，福州市检察院成立办案组进行初查。在查办案件部署会上，叶燕培提出不仅要围绕案件线索反映的相关事实展开调查，还要另辟蹊径挖掘新的线索，明确初查的重点、方向，充分估计后期可能遇到的困难与问题，制定全面系统的初查策略。同时，加强外围调查，全方位收集被调查对象和涉案单位的基础信息，从中查找突破口和切入点。

由于该案时间跨度较长，向王某账户打款的单位有数十家，取证难度很大。福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王矗一方面将侦查干警分成多个办案小组，做到既分工有序，又协调配合，形成办案合力;一方面阅卷研究证据，多次召开案件分析会，将举报内容中涉及的问题与初查情况进行实时比对，与干警共同分析疑点，研究完善侦查方案，引导外围取证，核实相关证据，案件取证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针对该案案情复杂、取证对象数量众多的实际情况，叶燕培要求采取“指定交办、上级督办”的方式，先期抽调基层检察院侦查骨干共同参与办案，熟悉案情。按照部署，两级检察院反贪部门在收集证据、审讯过程中分工合作，提升攻坚克难能力。审讯中，王矗与犯罪嫌疑人王某展开正面交锋，抓住王某辩解中难以自圆其说的破绽，步步追问，使其一下子乱了阵脚……随着侦查的不断深入，王某涉案金额从20多万元扩展到近百万元，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目前，该案还在进一步深挖细查中。

“检察长带头侦查、提讯，对干警是一种激励和鼓舞，增强了我们办案的信心和决心;对犯罪嫌疑人是一种威慑，办案整体效能自然会提升。”一名干警深有体会地说。

今年1月至11月，福州市检察机关立案侦查贪污贿赂案件139件215人、渎职侵权案件33件51人，人数同比上升16.5%、大案率上升94.24%，其中查办百万元以上大案11件、处级以上要案11件，抓获在逃职务犯罪嫌疑人28人。

千里取证

【连江县检察院】

“身在山东的林某，怎么也没想到检察长会带队将他带回福州。”

“查办大案要案，检察长、副检察长在关键时刻‘出场’，靠前指挥，深入一线办案，给侦查干警极大的鼓舞。”

12月15日，记者在连江县检察院采访时，反贪干警讲述了该院检察长丁璇带队千里取证，成功查办百万元大案的故事。

今年3月，连江县检察院立案侦查福泉高速公路建设公司丁某受贿案件，侦查过程中发现该公司FB1标段项目部经理高某涉嫌行贿。高某所在的路桥建设领域是大型央企，在全国不少地区承建大型道路工程项目，企业投资、建设规模大。6月11日，该院以行贿罪对高某立案侦查。

在侦查过程中，办案干警又发现高某曾任职的福建省南平松建高速公路B3合同段项目部存在大量资金账外流转的情况，该项目部出纳林某有挪用公款牟利的重大嫌疑，但林某听到高某被调查的风声后，已离开连江回到山东总部。

“林某越刻意回避调查，越说明嫌疑大!”为推进案件侦查，检察长丁璇和副检察长齐为民及时向福州市检察院汇报，在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王矗的统一指挥下，丁璇带领5名侦查干警奔赴山东调查取证，督促林某到案。

侦查干警抵达山东，在公司总部查账时发现，一些关键性证据已被销毁，还存在伪造书证作假账的问题。经过与该公司领导交涉，丁璇晓以利害，躲避多时的林某终于露面，同意回福州接受调查。

“动身前往机场前半小时，丁璇临时决定突审林某。”丁璇解释说，林某今年20多岁，比较年轻，被侦查干警带走时心理压力大，把握住这个时间点进行突审，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果然，林某很快交代了自己伙同高某、会计杨某等人贪污公款的经过。

根据林某的交代，两名侦查干警继续留在山东取证，福州市和连江县检察院加派干警增援，目前已查明高某涉嫌贪污、受贿和单位行贿案值近200万元;林某涉嫌挪用公款274万元;高某与杨某挪用公款25万元。

据介绍，办案组在山东取证期间，严格遵守办案纪律，办案工作低调、高效，避免了对企业正常经营的影响。

第二站　办好案

坚持理性、平和、文明、规范执法，实现办案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鼓楼区检察院、闽侯县检察院检察长把以人为本的执法理念贯穿办案全过程，使涉案企业照常运转，让被害人在人文关怀中感受司法温暖。

政策攻心

【鼓楼区检察院】

11月11日，福州市鼓楼区法院开庭审理林某、施某受贿案，未当庭宣判。“此案的突破口是检察长审讯时打开的。”该区检察院反贪局干警告诉记者。

2013年5月，该院接到群众举报称，福州市统计局林某和市委宣传部施某与私营公司法定代表人徐某存在商业贿赂行为。“林某、施某未经招投标就将大额业务交给徐某，徐某的公司没有‘调查’业务，却有调查费用支出，每当这笔款项支出时，林某与施某账户就有莫名大笔现金存入。”听取汇报时，检察长严孟灿决定对此案立案侦查。该院随即以受贿罪立案侦查林某、施某，以行贿罪立案侦查徐某，同时传唤了这3个人。

林某等3人到案后，均承认有正常业务关系，但无不正当经济往来。6个小时过去了，预审迟迟没有突破。“我判断他们事先有串供可能，要找准切入点，先易后难各个击破。”再次听取预审情况分析后，严孟灿对预审组干警重新调配，自己对情绪反差较大的徐某开展预审攻坚。

“抵抗只有加重情节，配合才能获得从宽处理。”对徐某的预审，严孟灿从政策攻心开始。面对检察长柔中有刚的追问，徐某彻底交代了向林某、施某行贿30余万元的事实。以徐某口供为突破口，林某、施某的心理防线也被瓦解，两人相继供出收受徐某贿赂以及事后担心案发订立攻守同盟的事实。

“让我没想到的是检察长人性化办案，处处为我们公司员工着想。”徐某说其公司属于小微企业，案发前公司业务量已下降，企业资金周转出现困难。他到案后有抵触情绪，主要是担心自己被长期羁押，将危及公司正常经营。严孟灿了解这一情况后，立即对全案进行评估，认为该案事实基本查清，主要证据已收集固定，对徐某继续羁押不利于公司发展。于是该院变更强制措施，对徐某取保候审。

“徐某公司虽小，企业的合法权益和员工的福祉同样不能忽视。”严孟灿说，办理涉企案件要结合企业的实际情况，尽最大努力把影响降到最低。徐某被取保候审后，公司员工情绪迅速稳定，企业运转逐渐恢复正常。徐某的态度随即转变，积极配合干警后续取证工作。案件顺利侦查终结并被移送审查起诉。

经审查，鼓楼区检察院对徐某作出不予起诉决定，以受贿罪依法对林某、施某提起公诉。

情暖被害人

【闽侯县检察院】

“女儿重返校园，医疗费有了着落，被申诉人也已道歉，我的心情也好多了。”12月12日，朱某向来访的闽侯县检察院干警介绍息诉后家里的情况。

2009年6月13日，朱某在闽侯县大湖乡街道行走时被一车撞成重伤，交警部门认定驾驶员陈某负全部责任。2012年2月，陈某涉嫌交通肇事案移送该县检察院审查起诉，经两次退补，未取得新的证据。侦查机关重新将案件移送审查起诉后，当年8月该院对陈某作存疑不起诉决定。朱某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法院判决陈某赔偿朱某9万多元，但陈某因病无能力履行判决，朱某就此上访不止。

朱某今年5月向该院提出申诉，上任不久的检察长江伟接待了朱某。江伟详细听取了朱某的诉说，了解了全案来龙去脉，决定公开审查这起申诉案，请市、县人大代表在内的5人参加。

在9月5日举行的公开审查会上，原案办案人对案件事实认定及证据采信情况进行说明，阐述不起诉理由和依据，对朱某及其代理律师提出的质疑一一解释。与会人员向承办人质询并听取申诉人和被申诉人意见，认为检察院对陈某的不起诉决定并无不妥。据此，该院维持原决定，朱某对此无异议。

案件虽然了结，但案件给朱某一家造成的伤痛挂在江伟心上。在这起事故中，朱某因伤失去劳动能力，巨额医疗费让家人陷入困境，女儿因此辍学。9月上旬，江伟到朱某家走访，了解了其实际困难，便协调当地有关部门联合救助，同时协同法院做通陈某及其家属工作，促成双方和解。陈某当面向朱某赔礼道歉并设法筹集3万元赔偿给朱某，该院帮朱某申请到5万元司法救助，大湖乡政府给予朱某2万元补助款。朱某对此处理结果表示满意。

“检察干警不论是执法办案还是做群众工作，要有一点‘人情味’，让司法温暖人心。”江伟说，按照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办事，不仅要对当事人明之以法，还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让当事人感受到公平正义。

第三站会办案

办案要审时度势，注重策略，讲究方法，才能提升办案质量。晋安区检察院、马尾区检察院检察长在关键节点上，根据案情果断决策，采取异地羁押审讯或不动声色秘密初查，使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挖出窝串案。

挖出窝串案

【晋安区检察院】

“群众举报要求监督立案，追究盗伐滥伐林木人员刑事责任，但不能局限于举报内容。”在分析举报线索时，福州市晋安区检察院检察长柯华强要求干警拓宽办案视野，“大片森林被毁无人过问，这背后一定有问题……”12月4日，在福州市检察机关反贪“十佳精品”案件评选会上，视频上再现了柯华强一线办案的情景。

2011年下半年，晋安区检察院接到群众举报，称该区寿山乡部分林场遭到大面积盗伐无人问津，群众痛心疾首。分析举报线索后，侦查干警深入案发地走访，群众反映一个叫“冰姐”的中年妇女，经常出现在各大山场:“她想砍多少树木就砍多少树木，从没有人过问。”

“冰姐为何有如此能耐?为什么林业监管部门没有介入?”听取案情汇报后，柯华强要求干警关注不正常现象的背后是否有国家工作人员渎职犯罪。侦查干警马上调取了寿山乡林场的承包记录和林业审批文件，发现该乡最大的林场承包商就是“冰姐”，即詹玉冰。侦查干警随即调取了詹玉冰及合伙人的资金交易明细、房产档案等，并全面摸排其社会关系，将侦查方向定位在采伐证许可审批环节，结果发现詹玉冰有向林业部门工作人员行贿、盗伐滥伐的嫌疑，遂以行贿罪对其立案侦查，并从她女儿的租住地将其抓获。

詹玉冰到案后拒不配合，柯华强决定改变办案措施，将詹玉冰羁押到闽清县看守所。关押地点一变，詹玉冰的心理压力陡增，侦查干警再次提审时，她交代了行贿晋安区农林水局副局长陈某、林政科科长包某及寿山乡林业站站长连某的犯罪事实。该院随即对陈某等3人立案侦查，并传唤了他们。

到案后3人交代收受詹玉冰贿赂后，滥用职权发放林木采伐许可证的犯罪事实。此外，连某还交代与人合伙成立一绿化工程有限公司，为了承揽到一些林木繁殖工程和其他林木采伐工程，向福州市马尾区亭江镇副镇长杨某、林业站站长林某行贿的犯罪事实。

福州市检察院指定该案由晋安区检察院合并办理。经查，作为山场承包商之一，詹玉冰负责打通与林木采伐主管部门的关系。相关人员收受其好处后，违规办理林木采伐许可证，并放任违规采伐林木。至此，全案靠破，共牵扯出10名涉案人员。该案提起公诉后，除两名被告人免予刑事处罚外，其余8名被告人分别因受贿、滥用职权、玩忽职守、贪污等罪名获得缓刑至十一年有期徒刑。

“从监督立案滥伐林木，到深查背后渎职犯罪，从异地关押突破口供，到拓展案件线索，以及贪渎一案双查，形成侦查合力进而挖出窝串案。”柯华强认为这是该案值得总结的经验。

揭开采购猫腻

【马尾区检察院】

11月25日，马尾区检察院对林某、陈某、刘某和洪某贪污案侦查终结并移送审查起诉，潜逃的同案犯李某另案处理，在追逃中。

“尊敬的检察长:我举报厂长李某假公济私，侵吞国家财产，希望检察官能尽快将其绳之以法。”今年2月，一封匿名举报信摆在了福州市马尾区检察院检察长林荣的案头。

李某是马尾区某国企厂长，举报人提供的线索很简单。林荣与反贪部门负责人分析研判线索，决定先进行秘密初查。当日，反贪干警化装以联系业务为名走访该国企，了解生产经营流程等相关情况，从原料采购信息中判断哪些可能存在猫腻。同时，另一路干警前往公安、工商、银行等部门，查询可疑人员的相关身份信息及银行账户资金走向。3月初，干警从被调查人员的银行账户中发现连续出现可疑资金进出情况，将目标锁定在副厂长林某、采购主管陈某、车间主任刘某、采购员兼司机洪某身上，遂通知陈某到检察院接受询问，没有想到陈某很快交代了事情原委。

陈某负责厂里原材料的采购，每次作案都是厂长李某安排的。陈某每次采购原材料时，都是李某先告知其采购指标，大规格高价出账，小规格进货，然后再由其指示底下的工作人员在原料出入库时篡改数据。如，工厂实际购买1吨原材料，入库时就按照1.5吨登记，并照此总价开票，其中多出来的0.5吨原材料价款就被李某等人私分。为了平账，出库原材料时再暗中减料。

“随后我们相继通知李某、林某、刘某、洪某到检察院配合办案，但李某已不知去向，其他3人陆续到检察院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马尾区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洪流说。由于该厂所需原材料众多，案件涉及的供货商很多，且分布多个省份，该院遂抽调各业务科室精干力量，由检察长林荣坐镇指挥，继续在本地收集证据。同时，分管副检察长和其他党组成员带领各办案小组分赴浙江、江苏、安徽等省收集证据，走访相关上下游企业和知情人员。

调查取证期间，全体办案干警日夜兼程，战高温冒大雨，依法询问近百名证人，历时一个月搜集外围证据，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6月10日，马尾区检察院以涉嫌贪污罪对李某等5人立案侦查，随即林某、陈某、刘某和洪某悉数归案，李某被网上通缉。

文稿统筹:本报记者张仁平　通讯员马浙闽　王光忠　林凌　陆远　郭生教　陈莹　丁楠　黄锋　郑丽婷　陈如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