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公团队捕获剪接体高分辨率结构:早日实现中国梦
“施一公团队首次捕获剪接体高分辨率结构!”一时间,网站、报刊、社交媒体被这一消息刷屏。这意味着,世界结构生物学界的公认难题——剪接体的结构“密码”已基本被破译。
业内称此“至关重要”的突破为揭示与剪接体相关遗传病的发病机理提供了重要的结构基础和理论指导,而这次“捕获”行动的领衔者,正是中国科学院院士、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施一公。
21日,国际顶尖学术期刊《科学》破例于凌晨时段背靠背发布这项世界级顶尖成果,这天上午,新华社记者第一时间在清华大学见到了刚完成北京高精尖特批项目评审工作、风尘仆仆骑车赶回学校的施一公。
一张画有剪接体三维结构及其执行剪接过程的图片呈现在记者面前,简单又极为难得。简单是因为,通过图片可清晰看到,各个蛋白相互缠绕形成外形轮廓并不对称的剪接体的基本过程。难得是由于,这个结构解析曾被多少业内权威视作“生命科学领域中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完成这一步,施一公团队用了将近六年。
2008年2月,40岁的施一公辞去美国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HHMI)研究员的聘任与普林斯顿大学讲席教授的终身职位,回到母校清华任教。是时,他正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最年轻的正教授、讲席教授,还是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事业蒸蒸日上。
“不回国,我会觉得欠了无穷的债。”面对同事、亲朋劝阻,施一公选择回到祖国,追寻他的中国梦。
回来,意味着一切从头开始。
没有一流的设备,没有成熟的技术手段,甚至没有一支团队,施一公就这样开始了一个“无人敢碰”的梦想,选择着手剪接体的研究。
申请经费购买第一台实验设备,在最短时间内领导团队掌握冷冻电子显微学技术,应用技术进行样品准备、数据收集、后期计算及结构解析……施一公的团队在攻坚期平均每天工作时间达12至16小时。
这时的他,与其说是受世界瞩目的“科研明星”,不如说是“拼命三郎”。
多少个夜晚,整个团队集体处于通宵战备状态,学生凌晨5点离开了实验室,他早晨6点才到家。
“这样夜以继日约有两年吧,学生们终日泡在实验室,却没出任何成果。压力都非常大,然而让人欣慰的是,我们沉得住气。”施一公说。
终于等到这一天,一切都有了回报。2015年4月,一个个喜人的突破接踵而至,令施一公“如同在梦中一样”。对基因剪接体的分辨率极限陆续被打破:先是11埃,而后是8埃,再到5.6埃,3.9埃,最后3.6埃!历经2000多个日夜,他们师徒拿到了近原子分辨率的剪接体三维结构。
美国杜克大学药理学院讲席教授王小凡评价说,施一公团队的这项研究解决了“无数科学家向往的生物学基础问题”。在他看来,施一公取得的这项成就“将得到诺贝尔奖委员会的认真考虑”。
清华园里“风”一样的男神
“男神啊!”
实验室里,施一公团队的两位“85后”女孩杭婧和万蕊雪相视而笑,异口同声说道。
学术造诣高,知识面广;平易近人,富有激情……这就是学生眼中的施一公。他会给学生信心,使他们在最疲惫的时候获得动力、燃起希望。“施老师对整个课题的把握和控制无人能及。只要他在,所有团队成员都不知不觉变得振奋。”
他会随时来指导学生实验,询问进度。“遇到问题,只要与施老师讲,他很快就能一针见血帮助我们找到症结,指出下一步的实验方向。”从国际前沿的课题思路,到实验如何设计,再到一个溶剂的配制,他都能保证面面俱到。
除了给予学生们“神”一般的引导,他更是学生们生活中的“益友”。
2014年9月11日,新生第一堂体育课上,施一公身体力行,与3500名新生分享了自己多年坚持体育锻炼的习惯对科研工作的帮助。他对学生说,体育锻炼代表着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种勇于拼搏的气质、一种受益终生的生活方式,还鼓励大家培养每日锻炼的好习惯。
他每周都爬一次香山,每次都从北门最陡的地方爬上去。“第一次爬的时候花了近两个小时,累得不行。现在,直上直下2300多个台阶,半个小时就爬上去。有时累的时候就想,回国不一定有多累、多艰苦,这点累是一种享受。我的意志很坚定,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
他也时常邀请实验室埋头实验的同学与他一同爬山或是跑步锻炼。然而,“他像风一样的速度,我们追不上啊!”他的学生说。
有情怀有担当的“师者”
施一公不止一次公开表示,比起院士,他更喜欢被称为“老师”。他也曾说,回国,他的根本使命是育人。
“我回到清华最想做的事就是育人,培养一批有理想、敢担当的年轻人,在他们可塑性还较高的时候影响他们。我想,如果引导正确的话,清华大学一定会有这样的一批学生,他们在为自己奋斗的同时,心里还装着一些自己之外的东西,以天下事为己任,驱使他们往前走,一定会有一批人这样做。”施一公说,“如果这样,20或30年后,当我从清华退休时,我会很满意的。”
施一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除了搞科研、带研究生,施一公还有一项雷打不动的工作——给本科生上课,每年100节。“即使有其他工作在身,这些课也不会少,只会增加。”
除了传授知识,施一公还特别注意培养学生对科研的兴趣,“希望通过我的引导,能让学生们觉得做科研很酷,而不是赚钱很酷。”
在学生中赢得更多掌声的,是施一公于2015年7月8日上午发表的一次即席演讲《大学的意义》。
“我们为什么来大学呢?我以为,是学做人。做人并不是一定要做我们觉得可望而不可即的英雄模范,更不是要学八面玲珑会做人的那个‘做人’,我觉得是学做一个健全的、有自信的、尊重别人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大学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培养这样的人。”不少清华的本科学生听完演讲,特意打印出全文,反复诵读。还有不少毕业多年的清华学子,每逢施一公的校园讲座必到场,从字里行间汲取力量。
正像施一公在《我的父亲》一文中写的那样,20多年来,他“用自己的力量让周围的世界变得更加美好”,那些年轻“追随者”们因教授的有情怀有担当而对他更添敬重。
“如果不是施一公,我想我不会选择医学。”清华大学医学实验班的周央中对记者说,施老师对他的影响,更多的是在繁多的杂事中,重新构想或者敏锐分辨什么是更重要的事,这对于他意义重大。“据我所知,我的好多同学也是一样。”
7年前,身在美国的施一公被亲友、同事好言挽留时说:“我更想实现我的中国梦。我一直坚信,关注科学、关注创新将会把中国带入下一个腾飞时代。”如今,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中国网事”记者任卫东 张漫子)
(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