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谈撤销假日办：“十一”黄金周迟早要取消
全国政协委员、清华大学教授蔡继明（资料图）
运行14年后，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于9月15日正式撤销，其全部职能并入新设机构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之中。这意味着被公众熟知也诟病颇多的“全国假日办”被撤销。昨日，中国政府网发布消息称，国务院已批准建立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
“全国假日办”为何会被撤销，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建立意味着什么，对于公众的假期会带来哪些影响，未来公众假期可能发生哪些变化。凤凰网就这些问题对话一直关注假日旅游的全国政协委员、清华大学教授蔡继明。
对话 叶宇婷
凤凰网资讯：“全国假日办”撤销后，它的工作人员怎么安置？
蔡继明：据我了解，办公室的人员就是国家旅游局的人员，是一套人马两个牌子，实际上它不是额外再增加的机构。他们平时作为假日办可能没有太多的工作，平时要完成旅游局的职能工作。假日办的职能还是比较单一的。
凤凰网资讯：过去，“全国假日办”受到公众很多批评。对此，你怎么看？对于法定假期，公众的期待是什么？
蔡继明：一个国家的节假日制度包括三个部分，一是法定节假日，为了纪念重大历史事件、政治事件、民族宗教活动，不是用来休息旅游，而是纪念；二是公休日，法定公众必须休息的日子，为了保证劳动者有时间休息；三是带薪假，这个时间相对集中和长一点。公众的期待肯定是这三种假期各司其职。我们现在出现的问题就是，带薪假落实不够，外出旅行时间又不够，于是想转而借助法定节假日。政府为了满足公众需求，就挪用双休日，把双休日和工作日节奏打乱了。在这种情况下，节假日怎么调，公众都会有意见。
“全国假日办”能调的无非就是双休日，怎么跟法定节假日一块拼凑。一是众口难调，再加上些技术性问题，肯定会受到批评。这些问题，假日办也好，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也好，在将来也难免还得要进行调，可是，技术层面的东西可以改进，但是基本的制度他管不了的。过去对假日办的批评抱怨也不太公平，它毕竟没有法律权限。
凤凰网资讯：你之前提到，建立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是顺应“黄金周”向“带薪休假”的政策转变。怎么理解？
蔡继明：这种转变，不是从今天或者部际联席会议开始的，严格来说，是从2008年国务院取消五一黄金周，并颁布《带薪休假条例》，这意味着国务院不再过多依靠黄金周来刺激旅游经济发展，而是强调用带薪假期。
从2008年到现在，国务院两任总理都曾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落实带薪休假，没有说再去搞什么黄金周。2013年国务院颁布的《国民旅游休闲纲要》里面也只字没提黄金周，而是落实带薪休假，并且提出要在2020年基本落实。这一次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制定了《推动旅游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里面也是提的落实带薪休假。在国务院常务会议后就做出现在的调整，正式进一步说明中央政府已经完成意识上的转变，制度上的转变。
我们提全面深化改革，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还有生态，节假日制度还要更多反映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的内涵，顺应这些大转变。
这也是顺应民意。网上做调查，70%、80%的网友对拼凑小长假、黄金周都不满意。而利用带薪假期出行的意愿达70%、80%。
凤凰网资讯：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比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制度更能推动带薪休假？
蔡继明：第一，部际联席会议成立的背景是国务院常务会议制定《推动旅游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这时成立，肯定要按国务院常务会议的要求来开展工作。
第二，它说的是“旅游工作”而不是过去的“假日旅游”，旅游工作当然不限于节假日的调整。
第三，它的级别提高了，部门涵盖更广了，转变的力度当然会更大。
凤凰网资讯：这是否意味着黄金周会被取消？
蔡继明：我认为十一黄金周迟早会取消的。春节不应该叫黄金周，它是一个民俗节日。
各国的国庆节都是一天，这样才能引导公众集中精力庆祝国庆，它的政治意义才能凸显出来。我们的国庆节3天，又拼凑成7天，反而把政治意义给冲淡了。我们是个讲政治的国家，这肯定不会长久的。
如果带薪假落实了，谁还愿意国庆节出行呢？既然大多数人不愿意出行，为什么要强迫大家一次休7天呢？还不如把这四天双休日还给劳动者让他自己来安排，另外两天法定节假日给重阳节、元宵节等节日。
“全国假日办”的由来
协调黄金周期间的组织工作
1999年9月18日，国务院修订发布《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规定春节、劳动节、国庆节和新年为“全体公民假日”。
2000年，为了应对黄金周期间的协调组织工作，由国务院牵头，成立了由14个部门组成的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包括：发改委、公安部、交通部、商务部等三分之一的国务院部委，以及工商总局、广电总局、税务总局统计局等国务院直属机构。
2003年，组成部门增至17个，后扩至18个。此后，省级和旅游城市也成立了相应机构，主要负责黄金周期间的指挥协调、信息发布、预警预报、投诉受理等。
“全国假日办”成为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的办公室，服务于此部际协调会议。
“全国假日办”的运行
服务于各部委间松散的协调沟通机制
过去，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没有常规性的工作职责，不能独立发布行政命令。一般只会在几个固定时间段，以开会、报告或检查工作等形式，协调沟通。
长期从事中国“小组机制”研究的南开大学学者周望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在国务院层面，有三种议事协调形式，层次由高到低，分别是“领导小组”“协调小组”和“部际会议”。“全国假日办”是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的办公室，而新建立的是“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周望介绍称，“部际会议”中，又可分为较高级的“部际联席会议”和较低级的“部际协调会议”。“实际上，‘部际会议’是一种工作方式，不能称为‘机构’，是为了协商办理涉及多个部门职责的事项而建立的一种各部委间松散的协调、沟通机制。”
“全国假日办”受到的诟病
“全国假日救火办公室” 形式主义的典型代表
去年底，2014年放假方案公布，除夕不再是国家法定假期。一时间，“全国假日办”成为众矢之的。不少网友表态，要在除夕当天打电话到“全国假日办”“查岗”，看其是否放假。即便有学者为其辩白，“全国假日办”无权指定假日，只是传达而已，仍无法阻止除夕当天，“全国假日办”的电话线路一度瘫痪。这仅是“全国假日办”受到诟病的一个缩影,“拆东补西”的放假方案经常被公众“吐槽”“不人性化”。
在被“吐槽”多年后，“全国假日办”从去年10月开始，在各网站发布问卷调查，向公众征求放假意见。
中国旅游学院旅游科学研究所原所长王兴斌丝毫不掩饰对“全国假日办”的批评与反对。他把“全国假日办”称为“全国假日救火办公室”，认为所有其解决的所有问题都是临时性的。王兴斌曾批评到：“十多年来，假日办没有真正解决什么问题，假日安排也不征求业内外意见，其实是形式主义的典型代表。”
“全国假日办”撤销
“全国假日办”的存在必要性在撤销前就引发过讨论，也有学者呼吁取消“黄金周”，全面落实带薪休假。而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则被认为是顺应了这一趋势。
1995年，带薪休假正式写进《劳动法》：“国家实行带薪休假制度，劳动者连续工作一年以上就可以享受带薪休假，具体办法由国务院规定。”直到13年后的2008年1月，《职工带薪年休假条例》才正式颁布施行，按照职工工龄，将带薪休假分为5天、10天和15天三个等级。
有学者认为，在无法全面落实带薪休假的情况下，全国假日办仍无法取代，拆零为整的调休也是无奈之举，“政府希望通过强制休假让那些没有带薪休假的社会成员享受休假的权利”。蔡继明认为，法定节假日的假期究竟该如何安排？这将是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面对的首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