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爸爸”一颗心里的三份爱——记海峡(福州)大熊猫研究交流中心主任陈玉村

25.11.2015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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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华网福州11月25日电(记者 王文清)早上十一点,福州熊猫世界,暖冬的阳光已经透过竹叶疏影清浅地洒落在夜雨打湿的石板上,或远或近的人声飘过,热闹即将到来。

  眼前的他,矮小、憔悴,左手拿着一缸3升的搪瓷杯,满满的稀饭,右手端着一个不锈钢碗,碗里是一小包开了封的榨菜。整整一个上午,我都跟着他形影不离。“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吃饭也没时间回答你。”他一手一个碗,要上二楼吃早饭去了。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35年了,您觉得最苦的是什么?”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径直走到办公室,打开了话匣子。谈起她,他几度哽咽。

  他,就是陈玉村,人称“熊猫爸爸”。而他的她,是一只名叫“巴斯”的雌性大熊猫,今年35岁。

  使命

  如果说大熊猫是远古而来的孤独行者,他就是为陪伴孤独而孤独的使者。

  “最苦的就是看着她生病。”他眼角泛着泪花,布满皱纹的脸纹路越发深厚。

  1984年,陈玉村“三顾茅庐”,把半路被截留的“巴斯”从四川卧龙大熊猫自然保护区要了回来。似乎从那时起,就注定了陈玉村和“巴斯”一生的情缘。当年陈玉村42岁。

  陈玉村至今记得,那是一段黑白颠倒的日子。大熊猫平时孤居,作息晨昏颠倒,为了配合“巴斯”的生活习性以便更好地观察了解她,陈玉村干脆也过起了昼伏夜出的日子。

  有一年夏天,在福州鼓岭,“巴斯”半夜血管破裂,血汩汩流了一地,生命危在旦夕。鼓岭离市区有80里的路,山路十八弯,那时正是夏天,气缸很热,把车灯烧坏了。“鼓岭多少个弯哪,没有灯的车在夜间行走,万一前面有个车冲下来,肯定是要碰车的。”果然,急着赶路求医的陈玉村开着车冲进了山沟,满脑子都是“巴斯”的他自己也受了伤。

  直到现在,每次接受采访、与人闲谈,说起“巴斯”的几次病危,陈玉村都会忍不住哽咽。他说每当那个时候,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难受得要命,宁愿生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巴斯”。

  “我觉得她比我自己的孩子还重要。”此时此刻,陈玉村像所有的爸爸一样,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孩子的怜爱和关怀。

  原福建人民艺术剧院导演曲爱民曾说过这样的话:“主任一生的心血全部倾注在熊猫身上,他把‘巴斯’当成‘情人’,他对‘巴斯’的爱是一种大爱,胜过对自己的亲人。

  陈玉村在学校里念的是动物专业,毕业后分配到部队后勤部,管的也是动物,整天和部队的军马、大军区农场的牲畜打交道。后来因为工作需要调到福州,任务是把文革当中被破坏的动物园恢复起来。

  从此以后,陈玉村在福州的大梦山上、西子湖畔一年又一年地陪伴着从远古而来的“竹林隐士”“巴斯”。陈玉村是孤独的,他的孤独来自于他的工作,但是军人的血性、执着和忠诚让他把对大熊猫的爱化成了一道神圣的使命。

  愧疚

  其实,陈玉村心里还有一个“”。

  当病榻中的妻子弥留之际,陈玉村陷入了深深的两难境地。在妻子患病的两三年里,他在熊猫世界和医院之间来回跑。

  1977年,刚调到动物园工作的陈玉村向国家林业局申请一只大熊猫,当时的“熊猫部长”董智勇批了两只。“董部长信任我,给了我两只,我记住他了,所以我要努力工作。”从此,陈玉村就几乎天天不着家。

  陈玉村的儿子陈宇说,小时候我特别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和大熊猫那么亲?

  没有人理解,陈玉村愈发沉默。

  我直截了当地问陈玉村,对家人有没有愧疚?

  他低下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食指不停地在桌上画着圈,强忍着眼泪说:“当然会有,包括我对家里那位是内疚,她快不在的时候,我就天天到医院,这辈子我没帮她做过一件事情。

  如果说大熊猫事业是陈玉村一个人、三十多年的战斗的话,这场战斗牺牲了家人太多的幸福和圆满。

  提到儿子曾经的怨言,陈玉村说:“我是他爸爸,但是我不在,他还有他母亲。熊猫就只有我啊。

  陈宇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母亲一个人在操劳,母亲也有过怨言,可是父亲只是不说话。无奈的母亲只好继续扛着直到卧床不起,扛到最后,也便成了谅解。

  谅解的何止是妻子一个人。儿子陈宇长大、成家、工作了,再后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说,他现在理解父亲为什么要那么尽心尽力了,那是因为军人把荣誉和使命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我自己当了父亲,我才理解了父亲对我们的爱。”陈宇说。

  底气

  “那时只凭简单的想象,以为那里的动物抓到这里就可以活了,以为有两只熊猫就可以繁殖了。知道是国宝很不容易,具体怎么难不知道。”陈玉村说。

  一切才刚刚开始。陈玉村说,大熊猫刚来的时候,一有什么动静就跳起来,眼睛直视着你,耳朵是竖起来的,像雷达一样转来转去,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我觉得要来了大熊猫,就是要真正的、认真的去保护它,而不是把它养了会吃饭,养了好看这样子。没有一个基础的数据,你不知道是病还是没病。”陈玉村第一次意识到必须要想方设法靠近它、驯化它。

  驯化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1987年,驯化后的“巴斯”赴美演出,万人空巷一票难求。质疑伴随着掌声而来,有人指责陈玉村养熊猫就是在办马戏团。

  “我走我自己的路。”陈玉村还是沉默以待。

  如果仅仅是喂养大熊猫,陈玉村在这条路上或许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让他最终坚持下来的,是一颗热爱科学、敬畏科学的心以及随之而来的面对未知的底气。

  福州不是大熊猫的产地,却是科研的基地。在这个基地里,陈玉村带领着他的大熊猫科研团队取得了一项又一项的“第一”:率先发现并成功治疗大熊猫急性胰腺炎、肠道霉菌、高血压病;首次完成大熊猫白内障手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就和中科院合作,首次形成“异种克隆大熊猫早期胚胎”,该研究入选“1999年中国十大科技进展”……

  “一个人生命是有限的,但是要有梦想,要有一颗爱熊猫的心,要去做好一件事情,做完一件事情。”陈玉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