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纪委官员举报“金银花更名”涉腐败 药典委回应

13.08.2014  10:29

  昨日,@御史在途连发13条微博,称国家药典委把“南方金银花”更名为“山银花”,是“腐败问题”,造成巨大损失。

  昨日,国家药典委在官网发布《关于金银花、山银花分类有关问题的说明》。

  金银花

  山银花

        湖南纪委官员微博举报国家食药监总局将南方金银花更名是“为利益集团代言”,将摆出“铁的证据

        国家药典委回应“金银花更名”质疑

  昨日10时37分至16时2分,拥有18万粉丝的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陆群,通过其实名认证微博@御史在途连发13条微博,称国家食药监总局为利益集团代言,国家药典委把南方地区传承上千年的“金银花”更名为“山银花”,把金银花作为山东“忍冬花”的专用名,“给数以千万计的百姓造成无比重大的经济损失”。

  陆群在微博中还透露,“金银花闹剧”的总导演是原国家食药监局局长、现国家药典委常务副主任委员邵明立。他表示,“将摆出铁的证据。

  对于陆群的举报,昨日,国家药典委员会通过官网回应,1977年版《中国药典》将山银花(即陆群所指的“南方金银花”)列为金银花的植物来源,没有研究资料作为支撑,所以2005年版《中国药典》将金银花和山银花分列进入药典目录。新京报首席记者 王姝 魏铭言

   追问 1

  金银花和山银花有何区别?

  1977年到2000年二者同属“金银花”;2005年后分别入典,但性味、功能、用法描述“一字不差

  昨日,国家药典委在《关于金银花、山银花分类有关问题的说明》中介绍,“金银花”作为药名首见于南宋的《履巉岩本草》。《中国药典》自1963年版开始收载金银花,1963年版《中国药典》规定供药用的金银花植物来源只有一种,即忍冬科植物忍冬的干燥花蕾。1977年版《中国药典》在金银花标准中增收了其他3个植物来源,分别是山银花(华南忍冬)、红腺忍冬和毛花柱忍冬。经查当年的药典技术档案,由于刚刚结束“文化大革命”,药典工作属恢复初期,新增的三个来源未能找到支持其收载入药典的相关研究资料。

   陆群称药典委回应系“谎言

  说明还称,鉴于实践中金银花、山银花药材在药用历史、来源、性状、化学成分等方面的差异,经过专业委员会审定,2005年版《中国药典》将金银花和山银花分列进入药典目录。金银花是忍冬科植物忍冬的干燥花蕾。山银花有四种,即“红腺忍冬”、“华南忍冬”、“灰毡毛忍冬”、“黄褐毛忍冬”。

  据新华社报道,从1977年一直到2000年的《中国药典》,山银花和金银花都是合在一起。虽然2005年版和2010年版《中国药典》对两者进行分列,但是药典对两者在性味与归经、功能与主治、用法与用量中的描述,又一字不差。

  “谎言!”对于国家药典委的回应,陆群对新京报记者说,“我今晚就写资料,明天就发出来,讲清楚南方金银花到底是不是金银花!

   山银花”有望重回“金银花

  北京一位不愿具名的中药专家向新京报记者介绍,根据药典记载,金银花、山银花功效基本相同,但正如南山楂、北山楂;南山参、北山参的区别一样,中药使用讲究地道药材,不同区域生产的药材,品质会有差异。

  “在北方,中医处方中的金银花,医院药剂科使用的金银花,都是指北方产的金银花,而南方产的‘金银花’一直被称为山银花。”这位专家称,南方山银花因为种植面广、产量大等原因,价格一直比北方金银花便宜。

  这位专家对陆群的举报内容不认同。他表示,在2005年版《中国药典》明确将金银花和山银花区分之前,也常常有南方山银花冒充北方金银花搅乱市场的情况出现。

  不过,也有专家表示,修编2015年版《中国药典》时,可望将山银花恢复到金银花原有的称谓表述上,为山银花“正本清源”。

   追问 2

  药典收载是否有利益输送?

  陆群称更名是“腐败问题”,有北方金银花厂家操控国家药典修改,并造谣毁谤南方金银花

  昨日,陆群还称,将南方金银花更名为山银花,并不是简单的学术之争,是“严重的腐败问题”。

  陆群在微博中称,“2005年前后,国家药典委把中国南方地区传承上千年的‘金银花’更名为‘山银花’,把金银花作为山东‘忍冬花’的专用名。”据官方简历,邵明立是山东济南人。

   南方金银花更名后价格降10倍

  陆群说,南方金银花更名后价格一落千丈,北方金银花厂家趁机大量低价收购,南方众多花农血本无归。据湖南新闻联播报道,2010年以前,邵阳隆回一公斤南方金银花的干花可卖220元,湿花也能卖8元,而2013年,一公斤干花最多卖20元,湿花只能卖到0.8元。

  陆群称,“为了搞垮南方金银花产业,以山东‘九间棚’为代表的无良企业斥巨资公关,先修改国家药典,再造谣毁谤南方金银花‘上火’。造谣的重庆某文化传播公司承认收取九间棚130万元的费用。

   药典委称曾引导合理种植

  新京报记者查询此前的相关报道,发现去年3月前后,曾有过对山银花的质疑,一些报道暗示金银花与山银花是完全不同的药材,山银花冒充金银花,甚至成为“有毒产品”。

  湖南卫视在2013年9月曾报道,经过记者一个多月的暗访调查发现,山东平邑县一家金银花苗木公司3年时间花费100多万元,聘请重庆一家民营传媒公司作为网络推手,散布南方金银花喝了上火的谣言。

  上述所称的“九间棚”公司,全名为九间棚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所在地为山东平邑县。该公司宣称,“以金银花产业化研发为主导产业,以‘做强做大金银花产业,争当金银花产业龙头’为目标。

  这家公司是否操控了国家药典修改,并造谣毁谤南方金银花?

  昨日19时许,新京报记者致电该公司,一名男性工作人员说,“我是今年春节过后才来的,不清楚以前的事情”。记者询问其公司领导的联系方式,他表示,他会转告公司领导,“明天回复”。

  昨日,国家药典委对此回应,2005年版《中国药典》颁布后,食品药品监管部门发文并通过多种形式要求实际使用金银花或山银花的企业应在处方中予以明确标示,以确保消费者在购买药品时获得准确的药品信息。同时,为了引导种植者合理种植,一些产区媒体曾做了相关科普知识报道。

 

        新京报记者对话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陆群

        “公开举报 压力肯定有但我会继续”

  ■ 简历

     陆群

  1971年出生,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网名“御史在途”。2011年,他通过微博声讨长沙县警方拘留殴打讨薪农民工,并为此与长沙县委书记杨懿文“对赌官帽”而受到关注;此后他还曝光娄底市电业局多名局领导配备奥迪车;曝光岳阳林纸怀化子公司恶意排污殃及数十万百姓等等。

  私信“规劝”食药监总局官微

  新京报:身为纪检系统的官员,为什么选择微博举报食药监总局?有没有尝试过其他举报途径?

  陆群:我是以普通的党员干部身份,举报这件事情(南方金银花被2005版《中国药典》更名为“山银花”,导致南方花农巨额损失)的。这些年来,南方多个地方政府已跟食药监总局、国家药典委员会沟通过很多次了,媒体也报道过很多次,但由于涉及利益集团,问题一直解决不了。我今年7月也给食药监总局(官微)发过私信,但也不了了之。

  新京报:私信写了什么?

  陆群:私信中,我主要讲了金银花更名给老百姓造成的巨大损失,希望食药监总局不要受利益集团摆布。我也提到,如果问题不解决,食药监总局继续无视百姓的诉求,我会公开敦促食药监总局局长张勇引咎辞职。

  新京报:他们如何回复?

  陆群:没有直接回应我,而是通过湖南省食药监局,给我发来了一个回复,两张纸,讲的是为什么更名,也就是2005版《中国药典》为什么要把金银花和山银花分列出来。具体内容现在记不大清楚了,但我记得很清楚,看完后我认为食药监总局解释的理由牵强附会,站不住脚。

  曾到金银花产区调研查证

  新京报:2005版《中国药典》距今已经9年,为什么现在才出来举报?

  陆群:南方金银花更名为山银花的后果,最近两三年越来越严重。北方利益集团还有一些文化传播公司,造谣诋毁南方金银花(即“山银花”),发布了诸如山银花上火、山银花冒充金银花等信息,这对南方金银花带来严重打击,上千万花农血本无归。但北方的利益集团却趁机大量低价收购南方金银花,再包装、冒充成北方金银花,高价卖出。

  新京报:有证据证明北方利益集团操控金银花市场,诋毁山银花吗?

  陆群:我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我是从今年5月开始关注这件事情的,从5月到现在一直在调查了解事情背后的真相。我到湖南金银花主产区做过调研,也了解了贵州、重庆、四川等其他南方金银花产地的情况。

  新京报:举报中,你提到了两名部级官员,有证据表明他们跟此事有关吗?

  陆群:没有直接证据,但2005版药典更名时,邵明立就是国家药典委的主任委员,他要对药典修订负责。这几年,南方金银花产地的地方政府一直在找食药监总局、国家药典委,但是事情一直没有进展,解决不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2005年更名后,国家食药监总局2006年7月6日下发文件,要求使用南方金银花的厂家要向国家食药监总局提交申请。从文件下发到工作截止时间,不到一个月。以湖南为例,湖南食品质量监督局转发文件的时间是2006年7月26日,而截止时间是8月1日,只有几天时间,其他各省情况也大致如此。为什么只给厂家几天时间?

  如果因此丢官,我就做个农民

  新京报:微博举报后有没有压力?上级领导有没有干预?

  陆群:不可能毫无压力。今天(12日),就有领导和同事对我做出了善意的批评和提醒。我也做了解释,告诉他们调查了解到大量事实和真相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这样举报。如果解决不了,我还会继续炮轰下去。今天(12日)晚上我会把资料整理出来,明天就发出来,把铁的事实和证据摆出来。

  新京报:想过举报会带来的最坏的后果吗?不担心影响前途吗?

  陆群:我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想到过各种结果。对此我不担心。因为这里面没有涉及我个人的任何利益,我只是了解到事情真相后,履行了一名国家工作人员、一个基层党员干部的职责。如果最终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比如丢官,我就做个农民。

  新京报:这不是您第一次微博举报,几年前,您也微博举报过一名县级官员。上次微博举报后,有没有带来不利影响?

  陆群:上次的事,不能说一点影响没有,有的领导不习惯,但是大的影响没有。至于微博举报,信息社会,利用微博披露一些情况,促进政府部门改进,阳光执政,我认为是不错的渠道。

  我也做了解释,告诉他们调查了解到大量事实和真相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这样举报。如果解决不了,我还会继续下去。 ——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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