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不弃——记“熊猫爸爸”陈玉村

　　新华网福州１２月１３日电（记者 刘旸 宓盈婷）熊猫占据了他大半辈子的时光，７２岁的陈玉村如同照顾自己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与熊猫无语相伴了几十年。

　　作为１９９０年北京亚运会吉祥物“盼盼”的形象代言，３５岁高龄大熊猫“巴斯”拥有辉煌传奇的一生，这一切都离不开这位被称作“熊猫爸爸”的人，而陈玉村的一生，永远躲在镁光灯后，默默守护在熊猫身旁。

　 　５万元办动物园　与熊猫结下“不解之缘”

　　现任福州海峡大熊猫研究交流中心主任的陈玉村早年在部队服役，负责管理军马和畜牧业务。１９７５年，福州成立动物园，他因相关专业背景被委以重任，而预算少得可怜，只有５万元。

　　陈玉村说，“我到北京考察，觉得大熊猫漂亮可爱，回来就打报告向国家林业局申请。福州是著名侨乡，不能缺了大熊猫。”

　　１９７７和１９８４年，四川出现两次竹叶开花，熊猫生存受到威胁，当时国家派人蹲点救灾，被救的熊猫中有４只分两批配给福州动物园，而“巴斯”就是１９８４年被宝兴县农民李兴玉救活，辗转到福州来开启新生的。

　　“接第一批熊猫时，是冬天，特别冷，在海拔４０００多米的地方。”陈玉村说，“山路崎岖，险些出车祸。笼子不结实，熊猫几次想逃跑，我们在车站招待所过夜时，三个人轮流值班看守。”

　　福州纬度低、海拔低、温度高、湿度大，与大熊猫习惯的生活地区自然条件迥异，如何让大熊猫在新环境下生存成了陈玉村的第一课题。在没有空调的年代，陈玉村就和工人把一车一车的冰块运到山上，给熊猫降温。

　　“动物园圈养必须走人工驯化道路，也就是缩短人类和熊猫接触的距离，建立熊猫对人的信任，有利于我们更好地去认识熊猫，帮助它解决生活上的问题。”陈玉村解释说。

　　然而，上世纪８０年代，人工驯化一度遭到很多科研和动物保护机构人士的反对。有人认为这是把马戏团的方法用到动物园。陈玉村默默承受冷眼、嘲讽，甚至批评。他只想靠熊猫近些、再近些。

　　“通过驯化，无须再用麻醉的方法，就可以为大熊猫测量体温、血压，做各种常规体检，这使得我们在国内最早获得了大熊猫无干扰健康常数。我们相信科学，不是哗众取宠。”陈玉村骄傲地说，“如果没有驯化，熊猫不可能乖乖听话，它的很多疾病就无法得到及时治疗。”

　 　缔造“巴斯传奇”的幕后英雄

　　熊猫“巴斯”最辉煌闪耀的日子，也是陈玉村最引以为荣的日子。１９８７年，擅长运动、被陈玉村训练后拥有举重、晃板、骑车、投篮等多项技能的“巴斯”受邀造访美国圣地亚哥动物园。

　　“美国人为了看‘巴斯’，要等上两三个小时，买票排队等候的人群排成长龙，亲眼观看的时间只有３分钟，就不得不为后面的人群让路。”陈玉村现在回忆起当时的空前盛况，依然十分激动。

　　在美国展览的２００天里，陈玉村寸步不离“巴斯”，既当贴身保镖又当随行医生，忙得几乎没有空闲时间给家人打越洋电话，唯一一通电话是他刚到美国第一天给家人报了个平安。

　　对于陈玉村来说，“巴斯”在国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国内人民的心，因此他深感责任重大，确保“巴斯”的安全是首要任务。

　　“本来给我们安排的是住宾馆，但我觉得宾馆离动物园太远，不方便照顾‘巴斯’，就没同意。”陈玉村说，最后他坚持让园方拉来两辆房车，他和饲养员在车里一住就是２００天。房车离“巴斯”的“住所”仅隔３０米，陈玉村经常会半夜起来偷偷看一眼“巴斯”的情况，确保“巴斯”没事，他才会安心地回车里接着睡。

　　每天早上８点，圣地亚哥动物园准时对外开放，陈玉村六七点就要起床做准备工作，“虽然食材都是美国当地提供，但每道工序都由我亲自把关，比如她的餐食里要添加哪几种维生素，竹子的清洗、消毒是否合格等等，自己动手总是比较放心嘛。”

　　１９９１的央视春晚上，“巴斯”用娴熟的表演给全国人民拜年，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熊猫。此后，陈玉村带着“巴斯”与全国各地“粉丝”见面。这样的“巡演”持续了１０年之久，直到某一天，不经意间，陈玉村意识到，“巴斯”真的老了。

　　 危难见真情　大爱不舍离

　　如果没有陈玉村的悉心照料，“巴斯”也许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２０００年后的几年时间里，“巴斯”的牙齿开始脱落，还曾先后患上高血压、白内障等疾病。

　　令陈玉村至今仍心有余悸的一次发生在２０１０年６月１日。当天中午，“巴斯”突然昏倒在地，任凭周围游客怎么呼唤，她毫无反应。医务人员立刻赶到现场，为她进行了输液、监控心率、血压，但过了三四天，“巴斯”的情况仍不见好转。

　　陈玉村说，他当时既焦虑又无助，甚至做好了“巴斯”会随时离开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不死心，她当时才３０岁，还不到该离开的时候，所以我想来想去，是不是漏掉了哪些细节。一定要找出病因，才能帮助她挺过来。”

　　接连几天，陈玉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一边起早贪黑地照顾“巴斯”，一边翻阅大量医学书籍，四处咨询专家。功夫不负苦心人，陈玉村终于有了发现：“巴斯”的粪便里有气泡，应该是胰腺炎的症状。

　　“根据临床经验，急性胰腺炎在人身上也是这种表现，突然间发病并伴有阵阵巨痛。‘巴斯’不会说话，她痛的表现就是趴在地上呻吟。这种病可能一夜间就会损失生命，必须马上治疗。”陈玉村说。

　　紧要关头，陈玉村召集了福州最好的医疗团队，调来了用于人体的先进医疗设备，按照肠炎并发胰腺炎的诊断，对“巴斯”进行治疗。６月６日，“巴斯”精神状况开始好转，对肌肉注射也有了反应，一个星期后，“巴斯”逐渐恢复正常，陈玉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尽管陈玉村一次又一次延长了“巴斯”的寿命，但他却未能将自己的妻子多挽留几年。２００８年，陈玉村妻子因病去世，让他愧疚难安。

　　“我照顾陪伴她的时间太少了。家里的事情都是她操劳。”陈玉村伤心之处不愿多言，“她很理解我的工作，是我对不起她。”

　　早该过上悠闲自得退休生活的陈玉村，至今仍围着他的几只熊猫转。有的城市动物园出高薪聘请他做顾问，统统被他婉拒了。

　　“目前正筹划在鼓岭风景区建一个熊猫基地，有很多事要做。”陈玉村，“人一辈子只作一件事不易，把它做好更难，只要能坚持，用心去爱，总不会吃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