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万军：从昆山事故中反思“规则问题”

　　昆山中荣金属制品有限公司发生爆炸事故,已造成71人死亡,近200名伤者正在接受救治。

　　又一起惨烈事故发生了,震惊吗?好像又不是,因为此类事故发生得实在太多了,公众的痛感似乎也迟钝了很多。在网上,在生活中,我特意观察了很多人对这起事故的反应。人们的注意力往往集中在死伤之惨状、官员对此事的表态、政府部门采取的应急措施等等。

　　我想说的是,人们对事故缺乏反思,或者反思只停留在某个表层,这与以往发生事故之后的表现一模一样。无非是“唉,没办法”、“中国事故太多了,没感觉了”、“太惨了”之类。

　　如果反思仅仅停留在表层,今后就很难避免还会发生这种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重大责任事故。

　　那么,什么才是深层次的反思呢?只有一句话:是否遵守规则。

　　如果每起事故后,我们把焦点集中在事故中有哪些环节、哪些人员没有遵守规则,越细化越好,并以此追究责任,一个也不放过,并反思自己。那么,整个社会就能逐渐培养出遵守规则的习惯,时间长了,大家会对“违反规则的人和事”产生心理和行为排异反应,对不遵守规则的行为无法接受,事故的发生率就会大幅下降。

　　比如,如果工人不接受老板反锁车间大门的行为,那么一场火灾烧死几十人的事故就不会发生;如果施工人员不接受偷工减料,塌楼就不会发生;如果坚决制止闯红绿灯,交通事故就能避免;如果工人反对假劣变质有毒物品通过自己这道环节,很多食品安全事故早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在一个忽视规则的社会里生活太久,每个人的内心会发生某种异化现象,即深知规则破坏对社会的危害,但只要眼前没有妨碍到自己,照样处之泰然,并且在自己工作和生活的领域里继续漠视规则和破坏规则,这就是一种“互害心理”,这就是一个“互害社会”。所以,无论多惨烈的事故照样影响不了他人的歌舞升平。这种局面,别说建设法治社会遥遥无期,连能否阻遏社会道德进一步滑坡都要打个问号。

　　据说德国人过马路的时候,即使十字路口没有车辆通过,也会站在斑马线上等绿灯亮了才通过。这是因为,人人遵守规则早已蔚然成风,所以恶性事故必然就少。在德国,即便是一起车祸,执法人员也会对现场进行各种分析,对导致事故的原因仔细反思,然后形成一本厚厚的册子,告知所有人,今后有哪些规则必须遵守。而不是“快速清理现场,早早结束调查”。

　　我经常在想,恶性事故频发的深层次原因,是否就在于规则意识还没有深入人心,而无视规则、没有规则、破坏规则却在很多行业很多领域成为一种常态?越来越多的实践,似乎正证明了我的这种猜想。因此,在物欲横流、权利不彰、道德滑坡、法律意识淡薄的侵染下,寄希望有“觉醒的人”能制止事故,那绝对是缘木求鱼。

　　回到昆山这起事故,营造遵守规则氛围的起点,无疑在于严查责任人,严查监管不严,对所有的失职失责行为,对所有的事故责任人都坚持绝对零容忍。

　　(贡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