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并肩 与法同行
09.12.2014 14:29
本文来源: 法院
赵可婷和钱法民的婚姻，亮起红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至少，钱法民是这么觉得的。
赵可婷是一名基层法院的法官，每天都是白天办案晚上写判决书，整天忙忙碌碌的。结婚十年了，她花在家庭上的时间十分有限。作为一个女人，大家都劝她别太拼，她也知道女人要想在事业上干得比男人好，比男人强，那是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甚至会牺牲了家庭。可她心中一直一方属于她的天地，不过要是碰上下雨天，这方地也会成为沼泽。
赵可婷和钱法民是大学同学。钱法民是金融学院的高材生，赵可婷乃法学院的才女，大家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钱法民来自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省吃俭用地培养钱法民读书，因此毕业后钱法民选择回到父母身边做起了保险业务员。他的这个选择险些让赵可婷和她的父母断绝来往，赵可婷的父母都是家庭富裕的官商之后，从小赵可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样的家境却没有养成赵可婷蛮横骄纵的小姐脾气，相反，赵可婷懂事、大方，同情弱小，喜欢农村，向往大自然。这也是赵可婷看上钱法民的原因。
钱法民要回乡当一个小小业务员，赵可婷经过长期的思想斗争后终于下定决心，跟随钱法民来到陌生的小县级市当了一名基层法官。用她的话来说便是：风雨并肩，与法同行。
（二）沼泽地上的争吵
钱法民回乡后，凭着勤快负责的工作作风，良好的教育背景，扎实的专业基础，很快就从一个小业务员成为了公司的骨干。然而，就在他升任部门经理之前，公司领导找到了他。“听说你媳妇在市法院上班啊？这样，我们准备提任你为市场部经理，明天你约你媳妇一起出来吃饭，都是一家人，我们也认识认识，以后还得靠她多关照呢！”那天，钱法民回家后把这事和赵可婷说了，赵可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为此，他们大吵了一架。那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吵架。
之后，钱法民没有过问过赵可婷工作上的事，赵可婷也只字不提，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可是，这好比玻璃上的裂缝，补是补不回去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那方隐藏在心底的沼泽地谁也不想去触碰。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他们婚姻走到第十个年头的时候，沼泽地闯进了一个人，一件事。
（三）沼泽地上的人和事
这个人是钱法民所在公司的现任老总，一个成熟知性的中年女人，因为钱法民业务能力强，人又长得可靠踏实，这位女老板总爱有事没事找钱法民聊些公司业务、管理等方面的事情，经常应酬开会都爱带着钱法民。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工作不忙时还经常一起泡泡吧、吃吃饭。这天，他们在应酬之后聊起公司近来惹上的那起官司时，女老板若有所思地看着钱法民说道：“法民啊，听说你爱人在市法院上班？”“额，是的。”钱法民思索了下答道。自从他们第一次吵架后，媳妇在法院上班这件事成了钱法民十分不愿提及的话题，他总觉得一个男人在外打拼就和媳妇没有关系，就算她再优秀，那也是各自的事业。“法民啊，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这件官司很棘手，对方要求我们理赔八百万，这对于现在的公司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更主要的是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错误，法院肯定会判我们败诉的，这要是传出去，公司面上挂不住不说，明天咱们全公司的绩效奖可是要减半啊。你也看到今天老赵那个王八蛋什么态度了，表面上说会帮我们，可是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拿的拿，一样不落，可就是不出手帮忙。这求人办事就是不容易啊，况且这还是个外人。如果有自己人愿意帮忙，那事情肯定会有转机。我知道你不愿意在公事上和你爱人有过多的牵扯，我也知道你爱人执法办案从不看钱面、情面，可是这件事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向你开口的。
我一个人丢面子不要紧，可让我们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的声誉被这一起官司就毁于一旦，我不甘心啊，我对不起大伙儿啊，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能白费啊！我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容易吗我？我为了工作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女儿，我女儿现在看到我都不叫‘妈妈’了，我也想多点时间陪她，我也不想离婚，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你要是不努力把别人踩在脚下，那些臭男人就会把你踩在脚下，还要扒光你的衣服，让你永无翻身之日！”女老板越说越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加上酒精的作用，这哭声在深夜的江滨路上来回飘荡，显得格外凄凉。
此时的钱法民比谁都清楚，眼前的这位女老板是多么的无助和可怜。她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得都是不怕死的闯劲儿，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女人来看，对自己的狠连他这个大老爷们都自愧不如，然而平日里叱咤风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那都是装的，认识她的人不都在她背后叫她“老巫婆”、“灭绝师太”。
“法民啊，今天，这，也没有别人，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向上面申请退下来了，我还推荐了你接任。凭你的能力，凭我的关系，这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上面也说了，我们啥时候解决这官司，啥时候发任命书。”说这话的女老板此时踉踉跄跄地爬上江滨路的水泥护栏，站在上面她还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晚风习习，带来了深夜露重，也带来了“任命书、任命书、任命书”的无限回声。是的，一切皆有可能。
“老板，你小心点，你下来，危险！”钱法民眼见着女老板身体晃了几次，赶忙去扶。
“法民，你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往上走？等等，你不要说，我知道，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呵呵，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野心’，看到‘欲望’，看见不甘人后的熊熊火焰，我们太像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老板，你喝醉了，来，我送你回家。”
钱法民把女老板送回家后已是凌晨三点，回到家后赵可婷还伏在灯下写判决书。赵可婷看见他会来，只是简单的说一句：“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饿了没，夜宵在锅里，你热下就能吃了。我这有一份判决书要赶，你吃完先睡吧，不用等我。”赵可婷永远都在赶判决书，不是她能力不强，业务不精才常常要加班，相反，她是一位极其负责的法官，工作十年来每天花在工作上的时间不少于12个小时。由于她工作负责认真，办案公正，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更没有拿过当事人的一分一毫，一针一线。有时，钱法民也会为赵可婷感到骄傲，可有时又觉得她太不近人情。
钱法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其实，他很想和赵可婷说说他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是今天晚上女老板的一些话。可是，他不敢，怕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赵可婷顶回去，更怕他们会因为这件事让他们的夫妻关系深陷沼泽。
（四）沼泽地上的摇摆
过几天，女老板又把钱法民叫到办公室。今天的老板似乎没有睡醒，靠在“老板椅”上，无精打采的，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长期熬夜的黑眼圈和时间所留下的皱纹。“法民，我前几天晚上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哦，考虑了。我，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而且您还年轻，好好的干嘛要退啊，你这位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我觉得我还不到时候。在您手下做事挺舒服的，我愿意跟着您干！”钱法民面带“微笑”地说完这些，所谓的“微笑”在对方看来肯定是整容后的“皮笑肉不笑”。自从，女老板那晚和他说了那么多后，钱法民不是没有想过同意女老板的提议，至少和赵可婷谈谈，试一试，也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妻子的辛苦，妻子的付出，他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今天站在女老板面前说这些话，他可是经过好几天的思想斗争，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十遍，可话一出口，和排练时不一样不说，似乎还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哈哈哈，法民啊，法民，亏你还是个男人，连一个女人都不如！你以为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帮我，你以为你的选择是支持你妻子，爱你妻子的表现？你错了，你大错特错，这是你妻子自私的表现，她为了工作可以不顾家庭，不顾你们的孩子，不顾你们十年的感情，更不顾你的前程事业，她只为了她自己！眼前是多么好的机会，我一走，你就是这公司的老板，而且凭你的能力，我敢保证不出五年，你必定到省公司去！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机会啊，只要你向你爱人说道说道，让法官少判点，让我们少赔点。这样我们向上面好交代，也不是让你爱人违背原则，你还可以顺利拿到‘任命书’，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我不逼你，再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考虑。最后说一句，你如果想永远被他人叫‘赵法官的爱人’而不是‘钱总’，你如果想永远活在‘赵法官’的光环之下，那当我没有和你说过任何话！你好自为之吧！”
钱法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老板办公室回到自己三平方不到的办公格子，只知道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赵法官的爱人”、“钱总”两个称呼。钱法民之所以会对“赵法官的爱人”这个称呼如此在意，可以说到了厌恶的程度，那是因为被他被叫了十年。这十年间，无论是外出做业务，还是在家休息，甚至走在街上，人家见到他都是介绍说：这是我们市美女法官赵可婷赵法官的爱人。而对方一听说“赵法官”的名号，马上点头哈腰，嘘寒问暖，殷勤万分后，也就完全忘记询问他的本名是“钱法民”、“钱伟民”还是“钱大民”。甚至后来同事们都开钱法民的玩笑，说：“钱经理哪里会愁没有业务做啊，他只要一报赵法官的名号，咱们市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现在多少公司、多少人的钱财掌握在赵法官的手里啊，跟我们买一些保险那还不是当散财做善事啊。”一个男人，在外讨生活竟然完全靠妻子的名声，可想而知，钱法民有多失落，有多厌恶这个称呼。
今天，女老板算是一语中的，把钱法民深埋心中的那颗毒瘤给捅破了！于是乎，他决定了要把自己丢进手术室，不管结果如何。
（五）沼泽地上的抉择
带着视死如归的冲动，钱法民回到家里。赵可婷又在书房办公，钱法民径直走过去，说：“可婷，我想和你谈谈。”“怎么了，发生啥事了？”说这话的赵可婷头都没有抬，眼睛都不离那本已经翻烂了的《最新法律大全》。看到赵可婷这样，钱法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赵可婷的书，大声说：“你能不能把你分给我一点，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你眼中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赵可婷被钱法民这一举动吓到了，可她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赵法官。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放下笔，坐到钱法民的对面，说：“看把你急的，有啥事咱们好好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俨然一副法官样儿。可她不知道，她越是把她当当事人，他越反感。“你不要在家里还端着一副大法官的样儿，我不喜欢！我忍你很久了，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工作，我和孩子，这个家，你有放心上吗？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你关心过吗？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看过孩子的作业了吗，你知道你有关注到他又长高了吗？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工作、工作！你要是这么喜欢工作，嫁给我干嘛啊，你嫁给你的工作啊！”钱法民发了疯一般地叫吼着。
“钱法民，差不多可以了哈，别太过分。我承认，我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是比较多，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照顾家庭、照顾孩子、照顾你啊。我只是想顾全两个方面，你今天这样大吼大叫的就是对家庭负责吗？嫁给你时，我就对你说过，风雨并肩，与法同行。如果你觉得我已经没有资格与你同行，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我现在很忙，不想多解释，你要发疯恕我不能陪同。”说完这话，赵可婷又坐到书桌前。
钱法民像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脸，默默地走进浴室。打开冷水阀门，让冷水肆意倾斜下来，这时候也只有冷水能浇熄他心中的火焰，唤醒他的理智，把他拉回现实中。
是啊，这不就是他的赵可婷，刚正不阿。这不就是他的爱人，睿智自律。这不就是他孩子的妈，以身作则。可笑的是，前一分钟他还抱着让他徇私枉法帮自己高升的念头，对他大吼大叫。“赵可婷的爱人，钱法名，钱总，钱总，钱总……”钱法民嘴里念叨着这几个称呼。突然，我狠狠地拍下冷水阀门，冲出浴室，拿起电话，拔出了老板的电话。
（六）沼泽地上的阳光
今天的赵可婷早早地下班了，今天赵可婷没有带任何工作回家做，因为她要还孩子一个妈妈，丈夫一个妻子。
钱法民回家后很诧异地看见妻子已经在家，甚至悠闲地坐在电视机前。赵可婷忙迎上去，为他脱去外套，招呼他赶紧吃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老婆，你别吓我。”“没事啊，就想对你好，这都不行啊？”“不是，你平常不是这样的。”“那我平常什么样儿的？”钱法民疑惑地看着赵可婷。
“好了，不逗你了。老公，我都知道了，知道你为我牺牲了很多，谢谢你，老公。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支持我、包容我、理解我，我爱法律，但我也爱你。今天，你的老板来单位找我了，她把你对我的好都对我说了，我也知道你失去了“钱总”这个位置，不过，老公你放心，以后我会尽量安排好工作，多抽时间陪你和孩子。”
“不用，我不用你陪！”
“哎呦，你还生气呢，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都保证了。”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再说一遍我们的誓言。”
“风雨并肩，与法同行！” 责任编辑：曾还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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