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医改“长汀模式”生根发芽
两年多过去了，新桥卫生院旧貌换新颜，大楼也增至4栋。
两所基层卫生院的新变化
新农合可以直接在濯田卫生院结算。
本报记者张杰（右）采访新桥卫生院院长戴秋林。
春节前夕，记者走进长汀县新桥镇中心卫生院，院子里的水车在阳光下徐徐转动，几位病人趁着天气晴好在新建成的怡园里晒太阳、休闲。
“你上次来的时候只有1号楼和2号楼，现在不仅3号、4号楼都已经投入使用了，院里还拓展了服务内容，建起了医养中心。”卫生院院长戴秋林迎了上来。
作为长汀县规模最大的基层卫生院之一，这两年来，为了满足当地及周边群众的就医需求，新桥卫生院先后通过争取项目资金、自筹等方式建起了精神病院大楼和新的门诊综合楼，建筑面积一下子达到了2.5万平方米。随之而来的是业务量的增加，去年，该院每天平均有200多个病人来看病，业务收入突破2500万元，医院发展上了一个新台阶。
而在戴秋林眼里，他最得意的是建立起了全省农村地区第一家医养服务中心，开辟了除家庭、机构、社区养老之外的第四种养老模式。
新桥距离长汀县城13公里，是长汀的后花园，也是龙岩市小城镇建设试点乡镇，服务半径辐射周边乡镇及县城；不仅有一所中心卫生院，同时拥有一所精神病防治院、一所康复疗养院、一所国医堂。依托这些优势，2014年6月，本着不断探索、培育、拓展卫生院发展空间的思路，新桥卫生院探索建立了有病治病、无病托养、医养结合的新型养老模式，开设了我省农村地区第一家医养服务中心。
“医难养易，传统养老机构在医疗方面存在短板，而且很难补上，而医院要办养老机构则容易得多，我们的优势在于可以整合养老和医疗两个方面的资源，提供持续性的老人照顾服务，这种模式可以让老年人既不长期占用医院病床，又能满足老人老年病漫长护理的需求。”戴秋林说，目前医养服务中心共有200个床位，已经入住了110多人，其中康复的80多人，托养的近30人，仅这一项去年就约为卫生院增收420万元。同时，托养区、康复区和医院本部之间建有循环转区机制，当老人生病时，可立即转至医院本部治疗，待病情好转后，再回到康复区或托养区。
尝到医养服务中心甜头的戴秋林有了更大的“野心”。在他看来，医养中心的200个床位今明年就将不够用了，同时目前医养中心和卫生院在同一个院子，总归不太合适。为此，卫生院已经把门口马路对面的几十亩地征了下来，准备分三期建设1万平方米的托养大楼，其中一期就可新增500个床位。
“这样一来，医疗区和托养区分离，互不干涉，卫生院将形成一院两区的新格局，计划把托养区建成当地一流的养老机构，服务对象面向全市、全省乃至全国。”戴秋林说，“这归根到底是‘三权’下放的结果，如果不是经营权、分配权下放给卫生院，我们哪有动力和干劲去做这些？”
而在濯田镇，以前曾经是长汀最有钱的乡镇卫生院濯田中心卫生院院长王光明现在似乎变“穷”了：“以前最多的时候，账上有三四百万现金，现在反而变成欠债300多万元了。”
这两年来，王光明所在的濯田卫生院在长汀县卫生局拨给175万元项目资金的前提下，自筹资金硬是干成了1200万元的两件大事——一栋110套、总面积6000多平方米的职工周转房和一栋新医技综合大楼已经投入使用。
濯田卫生院有员工133人，大部分都不是当地人，之前的职工宿舍属于D级危房。为了改变这种局面，2013年，卫生院在项目资金只有25万元的情况下通过医院自筹资金、贷款等方式，开始建设全省乡镇卫生系统第一个职工周转房项目，该项目已于2013年年底投入使用。目前，该院职工只需要每月缴纳电费，就可以居住在配套有健身房、集体活动场所和环境优美的周转房里。同样是采取基本自筹资金的模式，2014年1月，濯田卫生院投入400多万元建立起了2000多平方米的新医技综合大楼，医院的硬件设施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几年卫生院一直在滚动投入，资产上升了不少，这也是银行肯贷款给我们的根本原因，因为我们一直在良性循环发展。”王光明告诉记者，下一步，卫生院将依托对口帮扶的175医院和龙岩市第一医院，重点打造肛肠科、骨科等特色科室。另外，考虑到当地群众到长汀县城甚至龙岩市区检查不方便，濯田卫生院还将引进胃镜和CT，打造龙岩市第二家有CT的乡镇卫生院，“在硬件上会有个大的飞跃”。（福建日报2月18日第09版 记者 张杰 通讯员 陈天长 徐德智 文/图）
邱道尊的新身份
新桥卫生院建起我省农村首家医养服务中心。
龙岩市卫生计生委基层卫生科负责人，这是记者距上次采访长汀基层卫生院改革两年多后，邱道尊的新身份。同时，他还兼任长汀县卫生局副局长。
作为基层医改“长汀模式”的主要方案设计者、制订者和参与者之一，邱道尊对于“长汀模式”再熟悉不过，更深谙其中的关键点所在。在去年龙岩市开始在全市范围内推广“长汀模式”的大背景下，这样的安排水到渠成。
邱道尊说，借调到市卫计委后，除了一些全市基层医改文件的制订外，他关心最多的是“一归口、三下放”这一“长汀模式”核心能否在全市推得动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这种模式才能真正实行起来并取得效果。”他说。
然而，从县级层面到设区市层面，面对的问题要复杂得多：各县（市、区）基层卫生院软硬件建设、管理体制、新农合补偿标准等都不尽相同，推行起来难度远比一个县大得多，这让邱道尊倍感压力。
不过，所幸的是，龙岩市在这方面推动力度很大。2015年8月，龙岩市在全省率先出台了《关于加快完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综合改革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要落实“一归口、三下放”管理，要求各县（市、区）卫生计生行政部门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人事、业务、经费和干部任免等进行归口管理，并落实院长（主任）经营管理自主权，将人事权、经营权、分配权下放到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调动医务人员积极性，激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发展活力。随后，龙岩市政府就此进行了两次专项督查，对于进度偏慢的县（市、区）进行督促，此举大大加快了“长汀模式”在龙岩全市的推动进程。
“目前，‘一归口’基本上都完成了，‘三下放’各地进度不一样，毕竟各县（市、区）实际情况不同，需要一个过程。”邱道尊对此表示乐观。他还给记者举了个例子：新罗区红坊卫生院2014年收入200多万元，2015年起采用“长汀模式”，收入突破400万元，同比增长40%，群众的满意度大大提升，“‘长汀模式’在县外也开花结果了”。
而实际上，一组数据也说明了“长汀模式”给整个龙岩基层卫生院带来的悄然变化：去年，龙岩全市130个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年门诊量424.77万人次，同比增长12.9%；年住院13.66万人次，同比增长4%；年业务收入4.02亿元，同比增长6.31%……“今年情况应该会更好些。”对于未来，邱道尊充满信心。（记者 张杰 通讯员 陈天长 徐德智）
数字背后的大变化
采访中，长汀县卫生局副主任科员范家俊给记者提供了一组数字：201 5年，长汀县基层医疗卫生机构门诊量137.07万人次，同比增长24.18%；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住院4.39万人次，同比增长27.61%；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收入13641.68万元，同比增长18.02%。同时，实现县域内住院就诊率86.2%，同比增长2个百分点，在全省处于较高水平，基本实现了“小病不出乡、大病不出县、疑难重症才到大医院”的分级诊疗目标。
“2014年长汀乡镇卫生院实现收入1.2亿元，其中年收入突破2000万元的卫生院有两个，1000万元的有5个。”范家俊坦言，在医改前的2008年，长汀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年业务收入只有区区3308万元，到2014年实现244%的增长，同时，群众满意度大幅提高，“三权”下放对于基层卫生院的巨大推动作用十分明显。
对此，龙岩市卫计委有关负责人表示，实践检验以“一归口、三下放”为核心的基层医改“长汀模式”是成功的、符合基层实际的，而且也写入了省委、省政府《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综合改革试点方案》和龙岩市“十三五”规划当中。去年开始，龙岩开始在全市推广“长汀模式”，目前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效，下一步，卫计委将继续充实“长汀模式”中卫生院治理框架、完善绩效考核的政策保证、制定科学合理的综合评价体系等，不断完善这一模式，打造“长汀模式升级版”和基层医改的“龙岩模式”。（记者 张杰 通讯员 陈天长 徐德智）
为“长汀模式”点赞
关注长汀医改已经有些时日，我不吝于把我所能想到的溢美之词给予长汀基层卫生院、给予一路走来且已经闯出了一条成功之路的长汀基层医改。正如国家卫计委一位副主任所言，“长汀模式”就是中国基层医改方向所在。
从最初的村级卫生所全覆盖，到先看病再付费，再到村医乡用、分级诊疗目标目前的基本实现等，每一次采访与长汀医改相关的内容，我基本都为这些充满草根智慧的基层创新之举所深深震撼，唯一例外的是“三权”下放。彼时，担心的成分更多一些：人事权、经营权、分配权都下放给基层卫生院了，那卫生局还管什么？会不会乱了套？这种“三权”下放在调动卫生院积极性的同时，会不会让其彻底“钻”入钱眼反而加重群众的负担？如今，事实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种以“一归口、三下放”为核心的基层医改模式，不仅让长汀提前实现了国家卫计委提出的分级诊疗目标，更重要的是，当地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从中受益，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得到大幅度缓解。
此次回访，记者印象最深的是长汀基层卫生院院长的精气神。一说起自家的卫生院，个个都不乏“豪言壮语”，每个人胸中都有一幅卫生院未来发展的蓝图，想干事、爱干事的精神状态明显写在脸上。我想，这可能也是长汀基层医改能够获得成功很关键的一个因素吧。
而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长汀模式”已经走出了长汀，并在整个龙岩市范围内进行全面推广。推广还不到一年时间，尽管各县（市、区）情况不尽相同，推广过程中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困难和问题等，但记者有理由相信，长汀的成功实践，这种源于基层的医改方案一定能在更大的范围内经得起检验。就让我们一起为“长汀模式”点赞。（记者 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