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老师“托举”120名农村娃美术梦

几年来，蔡慕茹在画室里都是这样弓着腰指导孩子们习画。

蔡慕茹开设陶艺课，弥补农村学生的艺术修养短板。

　 　人物名片

　　蔡慕茹，70后，厦门市翔安区大嶝岛人。1999年毕业于厦门大学艺术学院美术教育专业，此后于厦门市诗坂中学任教，致力于农村中学美术教育。2011年借调到厦门市翔安区新店中学。2011年被授予厦门市劳动模范的称号，今年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

　　拍摄手记

　　师德魅力

　　朴实憨厚、低调腼腆，这是采访蔡老师的第一印象。面对镜头，他更是不知所措，一直问我要怎么拍。

　　说实在的，这一问也让我茫然。他那感人的事迹我无法用画面一一体现，但在画室里他弓着腰指导着孩子们习画的身影，却一直映在我的脑海里。当午后的暖阳照亮他半边脸的时候，我减少曝光量按下了快门，巨大反差的光影让他那深邃的目光透露出一种朴实的气质……

　　他说，他做的这些，主要是要对得起“师德”这两个字。我想，我拍出了他为师的人格魅力。

　　数字

　　197张

　　今年夏天，蔡慕茹班上29个学生共拿到197张专业成绩合格证，其中包括31所独立艺术院校的合格证17张，211、985重点工程院校合格证42张，更有4名学生获得6所院校的专业第一名。

　 　120名

　　有人做了统计，从2006年培育高考生至今，共有120多名农村学生在蔡慕茹的教导下，凭借美术专业考上本科。

　　400万元

　　有人算过一笔账，以每名美术高考生需要3万元的专业辅导费用为基准，蔡慕茹8年来废寝忘食的义务辅导，为农村孩子省下的培训费已近400万元。

　　1999年的夏天，蔡慕茹成为厦门市诗坂中学的美术教师。报到那天，他从家里出发，穿越大嶝、新店、马巷、新圩四个镇街，换了三次车，花了近两小时，才赶到大帽山脚下的诗坂村。这段路，让本想拥抱更大世界的蔡慕茹更生出“逃离”的渴望。他想读研！想出国！至少是换个环境工作！可15年后，蔡慕茹的名字前依然写着厦门市诗坂中学美术教师。

　　时间策马过，不是理想忘了蔡慕茹，而是蔡慕茹把理想“种”在了别人身上。扎根乡村学校15年，他先后“托举”120多个农村学生考进本科院校的美术专业。那些因画笔看见更大世界的孩子，也有了和蔡慕茹当年一样明媚的理想。

　　 A世界变小了

　　成为乡村学校

　　唯一的美术老师

　　蔡慕茹是翔安大嶝人。高考那年，他收到厦门大学艺术学院美术教育专业的通知书，这个农村娃一度坚信自己可以飞向外面更大的世界了。可毕业那年，他却进了一个比家乡更偏僻的乡村。

　　诗坂中学，位于翔安区北端大帽山脚下的革命老区诗坂村，条件艰苦，交通闭塞。家在翔安区南端大嶝岛的蔡慕茹每天都得赶早出门，去给初中生讲授课本上的知识。漫漫上班路和按部就班的工作一天天折磨着蔡慕茹的耐心，他觉得世界变小了，也不好玩。“那时真的不爱这个分配来的工作，很想离开。”蔡慕茹对此并不避讳。

　　可没等他离开山脚，2001年的一天，随着一名同事的离职，蔡慕茹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学校里唯一教美术课的老师。“就像被推上前线，没办法离开了。”蔡慕茹笑着说，也就是那些日子，他开始留意到学生因绘画而明亮的眼神。这让他想起自己喜欢美术，最直接的原因是迷恋连环画上会笑的人，而根本动力却是在贫瘠岁月中，画画让他成为“富有”的人。

　　“我觉得对孩子而言美术就是一扇窗，能让他们看见美的生活。”蔡慕茹的这番感念，成为他对美术教育的理解。教龄只有两年的他开始给学生“开小灶”，丰富美术知识。为抵御课时多、交通不便带来的麻烦，蔡慕茹还“扎根”校园，每周最多回家一次。

　　在那段日子，蔡慕茹还给农村孩子送上了奇妙的陶艺课。他为此雇了辆“四不像”，拿着铁锹去一公里外的池塘挖了车湿度刚刚好的泥土。后来，泥土在孩子们手中有了温度，被捏塑成一个个有趣的动物形象。蔡慕茹的电脑里至今留存着当年学生手捧作品的照片，偶尔入镜的他20多岁，头发黑亮亮的。

　 　B白了少年头

　　培育美术高考生

　　还要当临时家长

　　蔡慕茹低头整理画册时，头顶一大片雪白暴露在记者眼前。“这几天得再去下理发店了。”蔡慕茹低声道。今年不到40岁的他和染发成为老友，要从2006年诗坂中学增设高中部说起。

　　诗坂中学的普通高中录取线一直是全市最低控制线，考上本科院校对这些学生而言实为不易。为了给他们创造机遇，学校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办美术高考班。全校唯一的美术老师蔡慕茹自然更“疯狂”了。他不仅变身为五个年段的美术老师，一周上20节课，还在备课内容不一、课程进度不一的日程里，挑起另一份重担——培育美术高考生。

　　说是培养美术苗子，但班里大部分学生都没有美术基础，更别提接受专业美术训练了，蔡慕茹只得从零教起。他把数不清的午休、周末、节日、寒暑假都投在画室，手把手传授绘画要领。更辛苦的是，每年省级美术统考和省外美术院校组织考试时，别的学生多有家长陪伴，蔡慕茹的学生却多得依靠蔡慕茹。“他们的父母亲是很少出远门的农民，孩子来参加考试还是要熟悉情况的人带着更方便。”蔡慕茹就这样成了带学生赶考的临时家长，租车、订旅馆、安排行程、购买物品……大事小事全包下。他的头发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熬白了。

　　3年前，诗坂中学停办高中，蔡慕茹被借调到翔安区新店中学。来到新环境的他，同样帮这所学校筹建起第一届高考美术班。

　 　C甘为孺子牛

　　带出的学生

　　也成乡村美术老师

　　今年，改变了诸多农村孩子命运的蔡慕茹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这个称号，一度是“主科”老师的专属，鲜少落在一个乡村美术教师身上。可蔡慕茹却并未因之欣喜若狂，在他眼中，荣誉只是代表社会对农村美术教育事业的关注。

　　有人说蔡慕茹是“傻子”，凭借蔡慕茹的实力，离开高负荷的校园，他能找到轻松一点的工作；也有人不理解他的付出，认为他这么拼应该有名利可图，诗坂中学校长蔡辉录提起的一些事，倒是可以“抵御”这种流言。

　　“这些年他付出很多精力，取得很多成绩，却从来没有向学校计较过补贴，更别说居功自傲。”蔡校长说，蔡慕茹甚至有些“迂腐”，连竞聘职称这种事也不自觉，如果不是学校“逼”着，他现在还只是二级教师。2011年蔡慕茹被授予厦门市劳动模范的称号，也是教育局、学校出面力荐的。

　　蔡慕茹告诉记者，如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多几个同事。这样日后再遇到有天赋的孩子，他就能在统筹整体教学的同时，抽出更多精力培育好苗子。

　　蔡慕茹的梦想，如今已有了光亮。据说，翔安区正在推进特色教育，蔡慕茹将拥有更好的教学平台。而他带出的第一届美术高考生也已走出大学校园。他们中有人和蔡慕茹一样，成为了乡村美术老师。